4.8 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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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各马可伦理学》亚里士多德 著 廖申白 译注 商务印书馆 (2009))
生活中也有休息,休息中总会有消遣性的交谈。在这方面,似乎也有一种有品味的交谈。向人家谈些什么以及怎样向人家谈,听人家谈些什么以及怎样听,这些方面都有做得是否恰当的问题。同什么人谈或听什么人谈这方面也有恰当不恰当的问题。显然,在这些方面,一个人既可能做得过度,也可能做得不及。那些在开玩笑上过度的人被看作是滑稽的或品味低级的人。这种人什么玩笑都开,目的只在于引人一笑,全不考虑礼貌和如何不给被开玩笑的人带来不快。那些从来不开玩笑、也忍受不了别人开他玩笑的人被看作是呆板的和固执的。有品味地开玩笑的人被称作机智的,意思就是善于灵活地转向的。因为,机智的妙语仿佛就是品质的活动。我们判断一个人的品质如何要根据他的品质的活动,正如判断他的身体如何要根据其身体的活动一样。由于玩笑的题材俯拾即是,由于多数人都过度地喜欢玩笑和嘲弄,甚至滑稽的人也会被称为机智的,因为人们觉得他们有趣。但尽管如此,我们上面所说的也已经表明机智不同于滑稽,而且两者相去甚远。这种适度的品质的另一个特点是得体。具有谈话得体的品质的人只说、只听适合一个慷慨的人说和听的东西。因为,这样的人在说玩笑和听玩笑方面都有其适合的语言。出身高贵的人的玩笑也不同于卑贱的人的玩笑,有教养的人的玩笑也不同于没有教养的人的玩笑。这种区别可以从过去的喜剧与现在的喜剧的对比中看出来。过去的喜剧用粗俗的语言取乐,现在的喜剧则是用有智慧的语言引人发笑,这两者在礼貌上有很大的区别。我们是否可以把适度的玩笑界定为不会不适合慷慨的人的、不会给听者带来痛苦而会给他带来快乐的那类玩笑?或者,这类玩笑是否不可能作出规定?不同的人喜欢的和讨厌的东西是不同的。但一个人愿意说的必定也是他愿意听的。因为,他肯接受的也就是他愿意做的。所以,有的玩笑他不会去开。因为玩笑是一种嘲弄,而立法者们禁止我们嘲弄某些事物。也许他们也应当禁止某些形式的玩笑。所以,温和的、慷慨的人必定是像上面说到的那样的,就好像他就是自己的法律。这种适度的品质就是这样,称它是机智或说话得体都可以。滑稽的人则屈服于他的开玩笑的冲动。只要能引人发笑,不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他都不会放过机会。他总是说些有教养的人不会去说的笑话,其中有的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听。呆板的人对于社交性谈话没有积极帮助。他什么玩笑也不会开,什么玩笑都接受不了。可是休息与娱乐却是生活的一个必要部分。
我们已经讨论了同某种语言和行为的交流有关的三种适度的品质。它们的区别在于其中的一种是同诚实相关,另外两种则同交谈和交往的愉悦相关。在后两者中,一个表现在玩笑活动中,另一个则表现在一般社交生活中。
机智是与人交谈方面的适度,它与友善一样,与交往的愉悦相关,但与友善不同,它的范围仅仅限于消遣性的玩笑,而非其他的社会交往。在这方面过度的人是滑稽的,不及的人是呆板的。
但机智是否是一种德性,似乎显得有些疑问。亚里士多德仅仅说机智的妙语仿佛是品质的活动,这一段的讨论也更像是一种猜测和探讨,而非肯定的表述。机智似乎并不具备一种高尚的目的,也不完全受逻各斯的指引。它的唯一目的在于给人带来愉悦,但缺乏高尚目的的快乐在前面的章节中却被认为是可耻的。也许亚里士多德将机智看作一种德性的原因在于,它给作为人们生活的必要部分的休闲和娱乐带来一种适度的尺度,这种尺度使休闲和娱乐和其他的德性活动保持一致。
但是,休闲和娱乐的适度似乎并不一定要求机智。孔子所描述的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巧言令色”则“鲜矣仁”。儒家的传统似乎更立足于行动而非语言,而亚里士多德对交谈甚至尤其是玩笑的强调则反映了雅典城邦中公民在广场上自由交谈的习惯。这种对比体现出德性的地域性和可塑性,每个时代的人们根据自己的习俗为自己立法。
机智是否是品质的活动?
比较亚里士多德将机智作为一种适度的品质,与孔子对君子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