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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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各马可伦理学》亚里士多德 著 廖申白 译注 商务印书馆 (2009))
“智慧”这个词,我们在技艺上用于述说那些技艺最完善的大师,例如雕刻家菲迪阿斯和雕塑家波利克里托斯。在这种用法上,智慧仅仅是指技艺上的德性。但是,我们也认为某些人总体上有智慧,而不是在某个方面,或者像荷马在《玛基提斯》中所说的,
众神没有让他成为一个掘地者或耕夫,
也没有让他在其他某件事上有智慧。
所以,智慧显然是各种科学中的最为完善者。有智慧的人不仅知道从始点推出的结论,而且真切地知晓那些始点。所以,智慧必定是努斯与科学的结合,必定是关于最高等的题材的、居首位的科学。因为,如果说政治和明智是最高等的科学,那将是荒唐的,因为人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等的存在物。而且,人们说智慧的总是指同样的事情,说明智的则是指不同的事情。这就像是,健康与善对于人和鱼来说根本不是一回事,而白的和直的则总是指同样的意思。因为,凡是能辨清自己的善的人便会被称为明智的,人们也就会信任他去掌握他自己的利益。所以,我们甚至说某些低等动物明智,譬如说那些对于自己的生活表现出预见能力的动物。同样很显然,智慧也不同于政治学。因为,如果智慧只是与自己的利益相关的,就会有许多不同的智慧了。那样的话,就不会存在同所有存在物的善相关的惟一一种智慧了,正像不存在一种同所有存在物相关的医术一样。有人可能会争论说人优于其他动物,但这个理由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还存在着远比人优越的事物,例如,举最为明显的例子,组成宇宙的天体。这些考察说明,智慧是科学和努斯的结合,并且与最高等的事物相关。所以,人们说阿那克萨格拉斯和泰勒斯以及像他们那样的人有智慧,而不说他们明智。因为人们看到,这样的人对他们自己的利益全不知晓,而他们知晓的都是一些罕见的、重大的、困难的、超乎常人想象而又没有实际用处的事情,因为他们并不追求对人有益的事务。另一方面,明智则同人的事务相关。我们说,善于考虑是明智的人的特点。然而没在人考虑那些不变的事物,也没有人考虑不是实现一个目的的手段的事物,或实现一个不可实现的善目的的手段。一个在一般意义上善于考虑的人是一个能够通过推理而实现人可获得的最大的善的人。其次,明智也不是只同普遍的东西相关。它也要考虑具体的事实。因为,明智是与实践相关的,而实践就是要处理具体的事情。所以,不知晓普遍的人有时比知晓的人在实践上做得更好。比如,如果一个人知道鸡胸容易消化、有益健康,却不知道何为鸡胸,他就还不如一个只知道鸡肉容易消化、有益健康的人更能帮助别人恢复健康。明智既然是与实践相关的,我们就需要这两种知识,尤其是需要后一种知识。不过这种知识,还是要有一种更高的能力来指导它。
亚里士多德将智慧定义成努斯与科学的结合,并且是一种唯一的,同所有存在物的善相关的品质。智慧因而是普遍而永恒的,是柏拉图式的最高等事物。
智慧既是所有存在者的完备知识,又是最高存在者的精确知识。智慧因此超出了属人的善的范围,也就是超出了政治学和明智。但由于这种超越,在智慧和明智之间就产生了一种分离,后者由于是属人的善,因而涉及到对具体和变化的事物的考虑,而这些事物并非智慧关心的对象。通过阿那克萨格拉斯和泰勒斯的例子,亚里士多德指出智慧有时甚至会妨碍明智,正如泰勒斯在观察星空时掉入井里。他们对自己的利益毫不知晓,而只关心罕见的、重大的、困难而没有实际用处的事情。
但智慧与明智并非对立的,二者之间存在一种补充关系。虽然良好的实践大多数时候只需要明智,但这并不意味着智慧对实践毫无用处。作为对普遍的知识,智慧可以对明智具有一种方向性的引导,提供明智所依托的背景知识。
智慧如果超出属人的善,那么它是否是在伦理学体系之内的?
如果努斯即人的直觉是智慧的始点,那么智慧如何获得其超越性?